《网络的财富：社会生产如何改变市场和自由》（中文版）(在线阅读) 第七章第八节

向网络化的公共领域

第一代关于互联网民主化的说法是正确的，但并不准确。互联网确实重塑了公共话语，赋予了个人在治理中比大众媒体更大的发言权。互联网确实为解决旧媒体的瓶颈提供了讨论渠道，无论这些瓶颈是由专制政府还是媒体所有者掌握。但这种变化的机制比过去所阐述的机制更为复杂。这些更为复杂的机制回应了针对互联网促进民主这一观点的基本批评。

互联网的变化部分源于技术基础设施。网络通信不再像大众媒体那样容易受到单点控制。虽然专制政权有可能试图保留互联网的瓶颈，但与大众媒体主导的系统相比，其成本更高，效率更低。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互联网的引入会自动带来全球民主化，但它确实使威权主义政权的民主化进程更加艰难。在自由民主国家，互联网的主要影响贯穿于网络信息经济的兴起。我们看到，非市场、个人和合作的同伴生产努力正在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些努力旨在产生对世界状况以及可以和应该采取的措施的普遍观察和意见。我们看到，过滤、认证和综合机制正在成为网络行为的一部分。这些机制依赖于兴趣和关联社群的聚类以及对特定站点的突出显示，但却带来了表达和认证路径的极大冗余。这些做法不会给讨论留下任何失败的点：没有一个点可以通过法令或金钱来压制观察或引起注意。由于这些新兴系统，网络信息经济正在解决信息过载和话语碎片化问题，而不会重新引入大众媒体模式的扭曲。同行生产，无论是长期的、有组织的（例如Slashdot），还是临时的、动态形成的（例如博客、辛克莱和迪堡的案例），都提供了媒体最重要的一些功能。这些努力提供了监督机制，提供了关于公众关注问题的突出观察来源，以及一个讨论政体可能存在的替代方案的平台。

在网络化的信息环境中，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观察、报告、质疑和辩论，这不仅在原则上，而且在实际能力上也是自由的。他们可以通过邮件列表、基于 Web 的集体媒体（如 Slashdot）、博客评论，甚至仅仅通过给朋友发送电子邮件来做到这一点，而这些朋友反过来又在小规模的网站或列表集群中具有有意义的知名度。我们正在见证个人与民主互动方式以及公民角色体验的根本性转变。理想的公民不应仅仅局限于了解他人的发现，以便做出明智的投票。他们不必局限于阅读舆论领袖的观点，并在私下交谈中对其进行评判。他们不再局限于仅仅充当读者、观众和听众的角色。相反，他们可以成为对话的参与者。开始利用这些新功能的实践，将内容创作的重心从少数专业记者在社会上搜寻议题和观察，转移到构成社会的普通民众身上。它们开始将公共议程的制定从对管理者判断的依赖中解放出来，而管理者的职责是确保在市场上吸引尽可能多的读者、观众和听众。因此，议程可以根植于社会个体参与者的生活和经验——他们的观察、体验和执念。网络使所有公民能够改变他们与公共领域的关系。他们不再是消费者和被动的旁观者。他们可以成为创造者和主体。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互联网实现了民主化。

注释

1. Reno v. ACLU, 521 U.S. 844, 852-853, and 896-897 (1997).
2. 伊丽莎白·詹森 (Elizabeth Jensen)，《辛克莱因记者发表批评性言论解雇其》，《洛杉矶时报》，2004 年 10 月 19 日。
3. 詹森，《辛克莱解雇记者》；谢里丹·莱昂斯，《被解雇的记者讲述他直言不讳的原因》，《巴尔的摩太阳报》，2004 年 10 月 29 日。
4. 各种帖子均已存档，可按时间顺序阅读，网址为： http://www.talkingpointsmemo.com/archives/week_2004_10_10.php
5. Duane D. Stanford，《亚特兰大宪法报》，2002 年 10 月 31 日，1A。
6. 凯瑟琳·Q·西利，《2002 年竞选活动：各州和佐治亚州即将采用触摸屏投票》，《纽约时报》，2002 年 10 月 30 日，A22 页。
7. 爱德华·沃尔什，《选举日将成为投票过程的考验》，《华盛顿邮报》，2002 年 11 月 4 日，A1 版。
8. 华盛顿邮报，2002 年 12 月 12 日。
9. Online Policy Group v. Diebold, Inc., 337 F. Supp. 2d 1195 (2004).
10. 加州州务卿投票系统小组会议纪要，2003 年 11 月 3 日， http://www.ss.ca.gov/elections/vsp_min_110303.pdf
11. Eli Noam，《互联网会损害民主吗？》（2001 年 11 月） http://www.citi.columbia.edu/elinoam/articles/int_bad_dem.htm
12. Eli Noam，《互联网仍然广阔、开放且具有竞争力吗？》论文，发表于 2003 年 9 月的电信政策研究会议，http://www.tprc.org/papers/2003/200/noam_TPRC2003.pdf
13. 联邦通信委员会，《高速服务报告》，2003 年 12 月。
14. 请参阅 Eszter Hargittai 的《不断变化的网络格局：从自由竞争到商业把关》:http://www.eszter.com/research/pubs/hargittai-onlinelandscape.pdf
15. Derek de Solla Price，“科学论文网络”，Science 149（1965）：510；Herbert Simon，“论一类倾斜分布函数”，Biometrica 42（1955）：425-440，转载自Herbert Simon的《人类的社会和理性模型：社会环境下人类理性行为的数学论文》（纽约：Garland，1957）。
16. Albert-Lászio Barabási 和 Reka Albert，“随机网络中缩放的涌现”，《科学》286 (1999)：509。
17. Bernardo Huberman 和 Lada Adamic，《万维网的增长动力》，《自然》401（1999）：131。
18. Albert-Lászio Barabási，《链接：一切如何相互联系，以及它对商业、科学和日常生活的意义》（纽约：企鹅出版社，2003 年），56-57。一项未发表的定量研究特别指出，这种偏差在与美国各种热门政治议题（如堕胎、枪支管制或死刑）相关的政治网站上也存在。讨论这些问题的网站中，只有一小部分占据了链接的绝大部分。马修·欣德曼 (Matthew Hindman)、科斯塔斯·齐奥特西奥利克利斯 (Kostas Tsioutsiouliklis) 和朱迪·约翰逊 (Judy Johnson)，《‘谷歌统治’：少数几个高链接网站如何主宰网络政治》，2003 年 7 月 28 日,http://www.princeton.edu/~mhindman/googlearchy--hindman.pdf 。
19. Lada Adamic 和 Bernardo Huberman，《万维网的幂律分布》，《科学》287（2000）：2115。
20. Ravi Kumar 等人，“在网络上寻找新兴的网络社区”，WWW8/计算机网络 31，第 11-16 期（1999 年）：1481-1493。
21. Gary W. Flake 等人，“网络社区的自组织与识别”，IEEE 计算机 35，第 3 期（2002 年）：66-71。另一篇在主题内显示出大量内部引用的论文是 Soumen Chakrabati 等人的“网络上广泛主题的结构”，WWW2002，夏威夷檀香山，2002 年 5 月 7-11 日。
22. Lada Adamic 和 Natalie Glance，《政治博客圈与 2004 年大选：分裂的博客》，2005 年 3 月 1 日，http://www.blogpulse.com/papers/2005/AdamicGlanceBlogWWW.pdf
23. M.E.J. Newman，《复杂网络的结构和功能》，《工业与应用数学评论学会》45，第 4.2.2 节（2003 年）：167-256；S. N. Dorogovstev 和 J.F.F. Mendes，《网络的演化：从生物网络到互联网和万维网》（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2003 年）。
24. 这种结构最初是由 Andrei Broder 等人在 1999 年 www9 会议上发表的论文《Web 的图形结构》中描述的。http://www.almaden.ibm.com/webfountain/resources/GraphStructureintheWeb.pdf 此后，它在各种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的研究、完善和证实。
25. Dill 等人，《网络中的自相似性》（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IBM 阿尔马登研究中心，2001 年）；S. N. Dorogovstev 和 J.F.F. Mendes，《网络的演化》。
26. Soumen Chakrabarti 等人，《网络上广泛主题的结构》，WWW2002，夏威夷檀香山，2002 年 5 月 7 日至 11 日。
27. Daniel W. Drezner 和 Henry Farrell，《博客的力量与政治》（2004 年 7 月），http://www.danieldrezner.com/research/blogpaperfinal.pdf
28. D. J. Watts 和 S. H. Strogatz，《‘小世界’网络的集体动力学》，《自然》393（1998）：440-442；D.J. Watts，《小世界：有序与随机之间的网络动态》（新泽西州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99 年）。
29. Clay Shirky，《幂律、网络日志和不平等》（2003 年 2 月 8 日），http://www.shirky.com/writings/powerlaw_weblog.htm ;Jason Kottke，《网络日志与幂律》（2003 年 2 月 9 日）,http://www.kottke.org/03/02/weblogs-and-power-laws 。
30. Ravi Kumar 等人，《论博客空间的爆发式发展》，《WWW2003 会议录》，2003 年 5 月 20-24 日，http://www2003.org/cdrom/papers/refereed/p477/p477-kumar/p477-kumar.htm
31. 这两个发现与哈吉塔伊（Hargittai, E.）、加洛（J. Gallo）和泽恩德尔（S. Zehnder）2005年所做的更近期的研究是一致的。他们的研究成果《绘制政治博客圈地图：对大规模在线政治讨论的分析》以海报形式在纽约国际传播协会会议上展示。
32. 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案例项目：“‘主流媒体’遇上‘博客作者’：对特伦特·洛特在斯特罗姆·瑟蒙德生日聚会上言论的报道” http://www.ksg.harvard.edu/presspol/Research_Publications/Case_Studies/1731_0.pdf
33. 霍华德·莱茵戈尔德（Howard Rheingold），《聪明的暴民：下一次社会革命》（马萨诸塞州剑桥：Perseus Publishing，2002 年）。
34. 数据取自中央情报局世界概况（华盛顿特区：中央情报局，2004 年）。
35. Lawrence Solum 和 Minn Chung，“分层原则：互联网架构与法律”（工作论文第 55 号，圣地亚哥大学法学院，公法和法律理论，2003 年 6 月）。
36. 国际特赦组织，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互联网的国家控制》(2002)。
37. 巴巴克·拉希米（Babak Rahimi）的《网络异议：革命时期的伊朗的互联网》是一篇综合新闻报道的文章，发表于《中东国际事务评论》第 7 卷第 3 期（2003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