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源之史」系列之一/六：从反主流文化到未知的默认文化

文化的重要作用

随着各个生物领域的发展，人们对于神秘的人类的行为开始有了新的认知和突破，从脑科学到基因工程，同时，有些科学家也没有聚焦到个体，而是试图理解个体到社会的影响，为什么有些社会能够产生独特的创新，于是发展出了人的基本条件就决定了其文化的特性[1]。另外，经济学家们也在探索全球不平等之余，为何相似的地理环境，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经济状态，其中人们对于工作伦理、业余时间的处理都是重要的因素。[2]

开源的发展也同样离不开文化的作用，咋一看，我们无法描述出在开源世界的人们与非开源世界的人有何不同，但是细细考量，总是会从日常的行为中看出一些端倪来，比如价值观的差异，比如对于开放和共享的态度，又比如社会对他们的宽容程度，笔者曾经在《开源之迷》中留给读者同时也是自己所思考的内容：为何绝大多数的开源项目创始人都去了美国？

从历次的工业革命，或者是科技的进步中，我们总是能够看到社会对于个体的支持与宽容，个人是无法独立做成任何事的，一个想要完成某件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尤其是工程类的技术项目，需要很多人的支持和协作，开源尤其需要，因为它的市场是建立在个体的文明和约束之上的，当然，认清真相仔细核算才是核心的部分。而这需要的就是文化！

观念的力量

让我们再回到具体的个体中，观念其实是一个很难被人们所觉察到的，虽然它相比于文化这么抽象的名词更为具体一些，观念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的行动。就个体经验来讲，在笔者的宣传和倡导开源的这几年当中，特别关注这点，那些对于开源表示认同并愿意投身其中的人，和认为开源是破坏世界的力量的人是有着完全不同的观念，这些差异表现为对于人性的基本假设；天下还是世界；全球观念还是固守一隅；目无法纪还是坚守规则；能否区分道德和经济；有限和无限；悲观和乐观…….等等以及这些观念的无数可能性的组合。

对于万千开源世界人们中的一员，除了自己身边的人，以及长年累月协作的人，其实很少去想到观念，但是对于英雄人物，哪些对于开源世界做出重大贡献的人们，他们的传记、采访、文章以及表现在项目中的精湛技巧，都是观念的一部分，我们对于Richard Stallman 内心对于自由的渴求，或者是Linus 享受数学和生命之乐等等。

笔者是认为观念对于拥抱开源与否有着巨大的作用，甚至是主要的力量，是否为自己工作？要不要关心他人？是否应该为社会负责？

开源文化史的叙述

开源诞生于互联网商业风起云涌的年代，它是数字化和赛博空间，或者叫信息革命的转折点的产物，是信息伦理自由和道德与资本主义商业妥协的结果，即使是在发生的世纪之交，文化论战争执的是面红耳赤。

在接下来的章节中，笔者将会试图沿着参与开源世界的人所秉承的文化，来试图找出其中的演进史：

• 反主流文化对于最初的计算机群体的影响
• Hacker 文化和伦理
• 裸体主义的Burning man与创新
• 匠艺中的智力与为自己工作
• 资本主义商业文化和工程文化的融合
• 所有权、知识财产权的冲突与演化（本书系列四有更为详尽的描述）
• 知识的流动与垄断的悖论
• 去文化的开源参与

这将是一个艰难的历程，当然，笔者会尽最大努力，通过查找前辈们的书籍，同行的交流，以及互联网的记录来抽丝剥茧的深挖，比如重大的研讨会，某个关键的演讲，甚至是某个开源英雄的重大决定，期望能够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驱动开源的真正要素。

冲突与改变—— 本土的遭遇

以本土为例，在计算机的发明、互联网的私有化、自由软件运动、开源的崛起，是作为旁观者、受益者而存在的，和其它事物一样，本土对于开源的接受程度，仅限于计算机项目[3]，文化的接受上则遭遇了极大的困难。具体表现在只谈技术，人们并不在乎开源背后的文化驱动力，在极端的情况下，会遭遇唾弃和厌恶，当然大多数的时候在被忽略。

举个例子，Upstream first 是融入开源的重要途径，考虑到自身的资源和财力，发展分支是需要相当的精算以及资源支撑，仅凭一腔热血和年轻气盛是无法驾驭的，只能以失败告终，本土的Linux发行版就是最佳的失败案例，当然，基于过去20多年，没有发展出集体行动的共同体是更为严重的现象。

本土在试图拥抱开源的过程中，除了疲惫、失意与沮丧之外，便是一代代人的离开，这是一个极为奇特的现象。比如，法学权威在提供建议的时候，认为GPL许可是可以违背的并污名化之，这其中蕴含的动机是需要做出思考和探究的。眼看着，开源成就了现代数字世界的基础设施，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民族，却没有参与其中，这是多么大的遗憾。

希望有时间，以及精力，能够将文化冲突的思考写一写，这将是个多么大的挑战啊！

参考材料

1. 《文化性动物：人类的本性、意义与社会生活》，罗伊· F.鲍迈斯特，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5
2. 《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美]亨廷顿 / [美]哈里森 主编，新华出版社，2018-7-1
3. 历史的维度——开源、拿来主义与自主可控的历史对比

关于作者

「发现开源三部曲」（《开源之迷》已出，《开源之道》《开源之思》撰写中。）作者，「开源之道：致力于开源相关思想、知识和价值的探究」主创，Linux基金会亚太区开源布道者（2022年度团队主席），云计算产业联盟（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起)个人开源专家，Apache 本地共同体北京成员，CCF 开源技术丛书编委会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