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源之史」系列之七：商业的发展——软件放弃许可费用的艰难探索

商业的本质

古今中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排斥交换 —— 即商业的本质属性，但是就像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样，加上复杂的人性和社会作用，交换的环节会产生不对等，不平衡的情况，回顾伟大的贸易史[1]，就是商业的历史，当然，人类能否交换头脑中的想法？例如游吟诗人是否应该获得对应的报酬？

商品的属性变得越来越复杂，交换的环节也多了许多，探求商业的本质也就增加了许多的难度。对于每一位人类，从小开始接触人类社会，能理解面对面的物质交换，如跳蚤市场；再到购买全球食品巨头如KFC/麦当劳的汉堡，甚至是自己成为蜜雪冰城的一名令薪水的员工，都是价值链交换的一部分，但理解起来难度越来越大。

但是正如越是复杂的事情，总是能回到最初的原点，商业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无独有偶，法律的本质是：

法律最古老的源头应该是个最简单的算法，即“返还法则”，它是人类制度文明的逻辑起点，也是民法和刑法的共同源头。[2]

人类发明的版权、专利、商标等一系列的财产权，用于交换，从书籍、音乐、图纸到软件。

计算机之前的知识财产商业模式

将人们大脑中思考的无形之物，转化为可以和他人交换的有形之物，被夸大其辞的经济学家称为人类伟大的创举，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道格拉斯·诺斯的观点中，知识财产的保护和交换，是西方世界工业革命成功的重要原因[3]。

理解这个大概最容易的就是出版社这样的机构的出现了，作者、出版方、读者，构成了看似脆弱，实则没有更好的方式的平衡之道，作者希望有尽可能的读者，但是其交换的价值是个大问题；出版方承诺作者，并承担风险，对书籍进行营销；读者的选择不太多：要么花钱从出版方购买，要么通过艰难的渠道找到作者抄录一份。

随着技术的演变，形式可能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这个三角关系始终未变。

软件成为商品之前的世界

像所有世界上的思想产物一样，在最初的时候，是没有买卖这一说的，也就是说并没有市场的形成，没有定价，也就没有货币的使用[4]。

软件在最初的时候，是附着在硬件中一起成为商品出售的，直到1969年，大型机占绝对市场地位的 IBM 决定将软件从硬件中分离出来，并进行单独的收费。

计算机软件成为商品的合理合法

当PC出现的时候，也给普通人有了开发软件的机会，软件不再是面向大型企业的专门的受控的渠道进行商业交易的物品，而是走进了日常，当编译器、操作系统独立发行的时候，软件开发商开始维护自己的利益了，从比尔·盖茨撰写《致电脑爱好者的一封信》开始，一直到1976年纳入版权法，通过技术手段封装，简化交易流程，发布授权许可，软件尽管本质上不再是物品的交换，而是变成了授权的买卖。

软件开发商，通过雇佣精通知识财产法的律师，制定了全新的许可：最终用户许可同意书。这缔造了一个庞大的市场，经济直接起飞，也成就了众多的开发厂商，从Microsoft到Oracle，再到SAP。

世界从来不是纯粹的发展的，诞生于贝尔实验的UNIX，最初就没有收取费用，也没有发明授权，而是任其在学术和业界复制，直到AT&T 被分拆。[5] 当然，这也是被后人所津津乐道的开源项目的源头。

“多维互补性……使得从概念上和实证上都很难单独评估任何一个因素的‘纯粹’影响。” ————戴维·奥托尔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系的福特经济学教授

惯性思维下的自由软件销售

自由软件运动的年代，软件的分发方式是通过软盘这个存储设备来实现的，其创始人Richard Stallman 通过成立自由软件基金会来售卖自由软件的拷贝[6]，大多数时候人们是通过邮购可以获得包括源代码的软件。当然，人们也可以自己购买空白的软盘自行进行拷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随后而来的互联网和万维网来临的时候，下载软件成了日常，那么购买软件拷贝基本上就是一个没法实现的事情，因为要区分开其严格的定义。靠人性的自觉，显然是不可实现的，于是，自由和开源软件基本上都成了接受赞助的方式了。

历史告诉我们，赞助这样的方式并不靠谱，大部分的创作者都会面临交换失衡，无法获得生活保障的情况。[7]

报纸模式带来的灵感

但深刻理解软件和开源的本质的人，是不会放弃探索的，在寻找平衡的道路上，从来不缺伟大的企业家，能把矿泉水变成商品，开源软件也可以，接下来，请各位看官随着笔者的引领，一起回顾自由/开源软件进行商业的历史。

参考资料

1. 《交换之物：大航海时代的商业与科学革命》，[美] 柯浩德，中信出版集团，2022-3
2. 《法律简史：人类制度文明的深层逻辑》，桑本谦，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2-10
3. 《西方世界的兴起》，[美] 罗伯特·托马斯 / [美国] 道格拉斯·诺斯，华夏出版社，2009-6-1
4. 《货币之语》，[加] 戴维·欧瑞尔，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22-02
5. 《Unix 传奇》，布莱恩·W.克尼汉， 人民邮电出版社，2021-03
6. 《自由软件，自由社会》，https://fsfs-zh.readthedocs.io/ ，最后访问时间：2022-05-19
7. 《知识产权正当性解释》，[美]罗伯特·P. 莫杰思 ，商务印书馆，2023-5

关于作者

「发现开源三部曲」（《开源之迷》已出，《开源之道》《开源之思》撰写中。）作者，「开源之道：致力于开源相关思想、知识和价值的探究」主创。